第6章 无法前行也没了退路
夜色静谧,月光凄清,透过薄纱帘,撒在那女孩悲伤的瘦小身子上,整个房间里,被哀伤和寒冷填满。
倒在血泊里的是她在这个世界上被她称作家人的两个人,也是将她一点点无情地推向崩溃的人。
“啊!”
周袖白丢掉手里的刀,抱着头朝着天空歇斯底里叫喊。杜一尘冲上去,堵住她的嘴巴,把她摁在怀里。这个畸形的家庭随着周袖白那一声凄厉的叫喊,永远坠入了悲剧的泥潭。
周袖白消失了,在她的母亲和兄长的遗体还没有彻底冰凉的时候,在大街小巷张贴着她的通缉令时,她消失的没了踪影。
有人说她是沉入了某口深井里,等积足了怨气再出来害人;有人说她变成了魔鬼,藏匿于漆黑的夜晚,把一个个沉浸在幸福睡梦里的人的血吸干。
不管是哪一个传言,都把这座不大的城里的人吓得提心吊胆,一百多口井全部堵死,再请道士做法,家家门前贴着五花八门的符纸 。
“其实我更喜欢听他们说我是乌鸦变的,有一身乌黑发亮的羽毛,能在黑夜里自由穿行。”周袖白一身白色浴袍,一个月来,她第一次洗澡,第一次换下那还沾有至亲的鲜血的衣裳,双脚悬空坐在这个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的最高处。
凌晨三点,没有人会注意到她,除了身后面色冷漠的杜一尘,没人知道她还在这座城市。
“挺可爱的。”杜一尘一直紧闭的薄唇吐出一句话,坐在她边上,手指才碰到她,她立即不顾安危挪开了些。
周袖白低着头看着脚下空无一人的马路,在昏黄的路灯里,黝黑的马路向着前方延伸,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,在银白的月光下泛着凛冽的寒光。
“一尘,你说一只掉进了阴沟里的野狗还有向前走的机会吗?”周袖白仰起头去看杜一尘,那圆润的脸颊在月光下几近透明。
杜一尘孤傲的目光从那清月落到她脸上时,瞬间温柔下来,连这冰冷的月光仿佛也染上了温暖,薄唇微动,嘴角先浮起笑容,说:“进入第三学院的时候,我们就没有向前的资格了。”
周袖白双手相扣,无聊地玩着自己的手指,杜一尘把一张纸递给她,说:“签个字吧!”
“什么东西?”周袖白没接。
杜一尘目光严肃下来,说:“我缺少一把隐藏的利刃。”
“藏起来的东西,要是自己不掌控好,会刺伤自己的。”周袖白把协议书接过来,寥寥几笔画出自己的名字 。
“协议达成,以后我的命令就是你的一切。”杜一尘收回纸张,看着周袖白,说:“我不会碰你的,你不要这样避着我。”
周袖白站起来,往回走了几步,又忽然回过头问:“老大,你的订婚仪式是什么时候?”
杜一尘仰头看着天空中那有些模糊的月亮,长叹一口气,说:“这事不在你的职责范围内。”
周袖白继续往楼下去,进了酒店房间,温暖扑面而来。
“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的心温暖,我不能抱紧你,能给你的只是些物质上的微不足道的补偿。”杜一尘那好听的声音就在耳后,周袖白没有曾经转过身扑到他怀里的勇气,慢慢走到这装饰的很温暖的房间里,转过身,低着头,轻轻合上门。
杜一尘回了自己房间,打开之前的协议,用无色无味的药水在最后一条下的空白行轻轻一涂,协议内容里被隐藏的一条慢慢地现出来。
“袖白,落入阴沟的肮脏野狗也有找只同样的野狗互相取暖的权力的。”
杜一尘收好协议,仰面躺着,看着屋顶那明晃晃的灯出神。合上眼,眼前都是周袖白曾经那有些傻傻的灿烂笑容。
咚~咚~咚~,敲门声都有些犹豫。杜一尘起身去打开门,周袖白站在外面,仰头看着他,憋了一个多月的泪水汹涌而出。
“一尘,我没有家了……”周袖白身体颤抖的厉害,想努力控制着自己要霎时倾泻出的悲伤,可是她没有力气,只能任由这情绪汹涌而出。
杜一尘将她拥进怀里,关上门,没有说话,只是把这个承受这巨大痛苦的女孩搂在怀里,脑海里飞快闪现的是和这个女孩从相遇到现在的一幕幕。
“袖白,还记得我们相遇的那天的场景吗?”杜一尘在周袖白耳边柔声问。
周袖白泪眼朦胧地看着杜一尘,点点头,说:“和一尘的每一天我都记得,你那时候是不是想一板砖拍死我?”
杜一尘点头,捏着她的脸蛋,说:“可是下不了手。”
周袖白依偎在他怀里,两个人同时回忆起那三年前的相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