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
他按往常的时间回到了家里,换西服的时候,妻子也和往常一样,拿着他的便服站在身旁。他却有些不快,把脸朝向另一边。
“铺床吧,我要休息。”
“嗯。”
妻子按照他的吩咐铺好被子,他立刻钻进被窝去睡了。自己好像感冒的事,他完全没有对妻子说起,妻子也装出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,但彼此心里都有不满。
健三闭着眼睛正迷迷糊糊地睡着,妻子来到枕边叫他。
“你吃饭吗?”
“不想吃。”
妻子沉默了一会儿,没有马上起身去屋外。
“你怎么了?”
健三没有回答,半个脸被被子的一角盖住了。妻子没有说什么,只是轻轻地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。
晚上,医生来了,检查后说只是感冒,给他开了药。他从妻子手里拿过药喝了下去。第二天,他还是烧得厉害。妻子根据医嘱,把胶皮冰袋放在他的额头上。女仆去买插在褥子底下控制冰袋的镍制控制器了,在她回来之前,妻子一直用手按住冰袋。
两三天来,周围的气氛一直像中了邪似的,但是健三对此毫无印象。等恢复了精神,他若无其事似的看了看天花板,然后看见了坐在枕边的妻子,这才猛然想起妻子对自己的照料,但他一言不发地把脸背了过去。他的心情根本无法传递给妻子。
“你怎么了?”
“医生没说我感冒了吗!”
“这……我知道。”
对话中断了。妻子带着厌倦的神态走出了房间。健三拍着巴掌又把她叫回来。
“你是问我怎么了?”
“什么怎么了?……你病了,我为你又换冰袋又喂药,可你呢?不是叫我到一边去,就是嫌我碍事……”妻子话没说完就低下了头。
“我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了。”
“那时正发高烧,可能记不得了。不过我想,如果平时不是那么想的,就算病得再厉害,也不至于说出那种话来。”
妻子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?对此,健三不但不会扪心自问,而且总想发挥自己的才智,把妻子驳倒。如果撇开事实只谈理论,就算是现在,妻子也说不过他。发高烧、麻醉昏迷,或者做梦的时候说的话,不一定就是心里想的事。当然,这种说法很难使妻子信服。
“算了,反正你把我当女仆使唤,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……”
妻子起身离去,健三目送着她的背影,心里有些生气,可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以理论权威自居。在他被学问武装的头脑看来,妻子连这么明摆着的道理都不明白,真是不可理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