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前言
2002年9月28日至12月21日,我应约为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三年级本科生开了一门《欧洲文明史论》的课。北京大学出版社希望把我的“讲稿”辑印成书。这就是这本书的来由。
现在关于欧洲文明的书已不少见,我本人在近二十年内就写了《欧洲观念的历史哲学》、《欧洲文明扩张史》以及最近出版的《欧洲文明的进程》。据悉,不少学生在学习世界历史和国际关系史时曾看过。既然都读过世界通史一类的课程,我这门课的重点便不在于讲知识性的东西,对许多问题以及涉及的历史大事都不必从ABC讲起。而且这个学期只有三个月,一个短学期的课程,我必须有所取舍和剪裁。而既是“史论”,便主要是讲我的理解和体会;试图通过讲我的理解和体会来帮助学生加深对欧洲文明的了解,消化他们学到的东西,开拓思路,活跃思维,并且引导他们进一步读书。
我没有写出讲稿,只依习惯凭几条简要的提纲就上讲台了。因此“即兴发挥”较多,也就完全“口语化”了。我是一个随时有些想法的人,每节课都有相当多的没有写进书里的新体会。口讲比手写总要比较透彻些,活泼些。几乎每堂课我都特意留出相当的时间给学生提问题,与学生的问答附在每课的讲稿后面。学生们的提问,对我也有启发;有些问题是我没有想到的,此之所谓“教学相长”。这些学生大多二十岁出头,听讲很专注,提问很踊跃,他们有很强的求知欲,很可爱。通过他们,也使我领会到一些北大的求知风气和学生的气质。我是上个世纪50年代初的北大毕业生,看到年龄相差半个多世纪的“小同学”朝气蓬勃,心里感到很欣慰。
现在辑印成书的就是学生们分工根据讲课录音笔录下来的记录稿。为了尽量保持课堂上的气氛,除了不少错录、赘语和错讹字,我没有作太多的改动。
学生们的热情使我感动。最后一堂课讲完,在学生当中举起了好几架照相机,他们分批与我合影,要我在他们的笔记本上写一句话,签个名。我在他们的簇拥下走到前厅时,忽然先后两位学生在我面前深深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。我看了选送给我的十篇作为期末考试的作业论文(我年老多病,不可能看所有的论文)。我仔细地看了每一篇,写了评语。总的印象是“孺子可教”、“后生可畏”。半个世纪前我在这个年龄是写不出来的;当然时代不同了,他们理应比我们享有广阔得多的天地。此后不久,我给北大国际关系学院袁明教授写信,告诉她我的一点体会:高等学府固然应是“研究型”的学术殿堂,但同时更应以同样的精力甚至更多的精力放在“本科生”的培养上。
最后,我要感谢国际关系学院给我配备的两位青年助教任羽中和陈斌,他们帮助我处理了不少有关的问题。
陈乐民2003年7月下旬盛暑